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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导专业山河故人影评
作者: 发布时间:2016-05-29 18:15:59 浏览次数:4939
虽云已拍了七部剧情长片,贾樟柯的《山河故人》只是继《三峡好人》后,第二出在香港公映的剧情作品,机会尤其难得。 《山河故人》是一贯的贾式独立制作,贾樟柯长期关注当代中国社会变迁,从民生和民心入手,透视了这改革开放下的影响,《山河故人》守着了这创作方向,然更专注了亲情,细水长流地刻划中国人漂泊篇。
了解贾樟柯作品,首要是明白他的出身,他来自山西省的汾阳市,典型的内陆二线城市。他的戏常以汾阳作背景,尤其早期的《小武》和《站台》,煤矿为经济命脉,民风朴素,大型工程影响下,市貌颓唐,生气渺然。它亦跟一线城市不同,自觉被忽略遗忘,同时生活质素在改革开放中并无实质改进。
于是,贾樟柯的人物往往带着无力感和郁闷感,局促一隅,总有冲不出去之叹。贾樟柯的成长历程,差不多全然与这城市化的改革历程重叠,其作品既是抒发亦属纪录,跟进了整个二线城市的边缘化,过去的淳朴,被拆毁被移除,换来只是颓垣败瓦,和一群更无望的年轻人。
贾樟柯跟香港很有渊源,早年的拍档策划周强,以至摄影师余力为,都是香港人。他的戏常常流露了深受香港流行文化的影响,毫不掩饰地爱好8、90年代粤语流行歌曲。
而另一重要元素,贾樟柯作为独立电影人,透过诗意和纪录的美学,作为与中国审查制度和自己创作的平衡。去年的《天注定》因涉及社会四个独立的暴力真实个案,直写社会阴暗面,最终无法公映,这对贾樟柯无疑是一种挫折,也是一份启发。
于是,《山河故人》是集以上元素的大成,最直接是从暴力血腥和控诉,转而作亲情和爱情的抉择,时空由一点,扩至长达30年的长河,调子也倾向诗意和抒情,剧情的留白颇多,刻意与《天注定》类型武侠分别开来,却更难掩一份虚空和苍凉。
三段式的结构,辅以不同银幕比例,分为1999、2014和2025年,象征了过去、现在和未来。两个男人晋生和梁子,环绕涛开展,整出戏是一趟集贾氏的大成,1999年如《小武》和《站台》,讲年轻人的热情和选择;2014年是成年的三人,追求生活改善,去与留之下,代价则是愈加惘然,跟《任逍遥》和《世界》相近;2025年是杜撰的一段,讲中国的移民下一代,破格而大胆,最具前瞻性,许多细节亦值得商榷。三段合起来,留白颇多,有时略有奇笔,有时含蓄,后段又峰回路转,相当外露,只能以感情作连系,观众自行领略补白。
这样的结构,从三角恋爱开始,慢慢展望未来,表达着贾樟柯的所忆、所见和所想。核心人物是赵涛演的涛,经历青年、中年和老年,她选了一个放弃一个,直接蕴酿了后两段的发展。中段说她的三个「别离」最感人,尽现人生无常:故人梁子回乡走自己生命最后一程,父亲不辞而别,儿子到乐随前夫移民澳洲,明白到「每个人都只陪你走一段路,最终都是要分开的」。
最后,笔锋一转,未来的晋生和到乐关系剑拔弩张,还找来中文老师米亚(张艾嘉饰)当翻译,成为父子间第三者。这段优劣互见,优点是野心很大,强权/自由,语言/文化,亲情/母爱,也顺带对比了中国大陆移民和香港移民之别,恐惧、不安、混乱,出走理由截然不同,但同样漂泊无根;移民第二代到乐寻根的问题,对母亲的记忆若隐若现,不想回忆但未能忘记,情感很矛盾和复杂。
弊在流于空泛,生活气息和质感都不及前两段,贾尝试用一段忘年恋来表示沟通和母爱失落的空虚,带出寻根疑惑,是否成功亦见仁见智。但贾的突破在于敢想敢问,首度跨出国外,刻划未来,也是首个中国导演问起中国往何处去,言辞恳切,意境苍茫。
整出戏贯穿着不同时空,既是那年少时的流行曲Pet Shop Boys《Go West》叶倩文《珍重》,爆炸和拆毁,伴着三人关系,透露了人在旅途的不安。于是,涛父在站台猝逝,并非偶然;涛架车送别小到乐,与后来米亚和驱车跟到乐同游,也是刻意的对比。而,公路、汽车、旅程和站台,这些贾樟柯爱用的符号,一直至最后。
涛年轻时选了富有野心的一个,放弃了老实敝鄕的一个,一如《哪些年我们会飞》。然,贾樟柯描写「成长」的选择,包含着中国人要富起来的现实和失落,亲情、爱情和人情都被摧毁掉等等,意态绝望得很,到乐为回祖国旅程问路,却自言这路程「太难」,为未来把脉,从来都是难和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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